小国学网>故事>草垛

草垛

收录日期:2025-08-08 06:30:35  热度:9℃

草垛,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或美或丑,散落于乡村各处,房前屋后、水田岸边、场院胡同……随处都可见到它的身影,它是乡村最美的风景。

进到村庄,最美最高最圆整的草垛,不用问那是生产队的稻草垛麦秸垛或者是豆秸垛,那是全队的家畜们一年的口粮。这样的草垛在我的记忆中只是觉得它们很高大、很傲慢,跟农家的普通草垛比,它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阳春白雪,跟我们的距离挺遥远,它的高矮胖瘦除了可以偶尔在那里躲猫猫,找到几颗遗落的麦粒或豆粒,跟小孩子们好像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

自家门前的草垛就另当别论了,如果谁家的场院上或者大门前有那么一个大草垛,会成为全家人的荣耀,会给全家人带来温暖,带来欢乐,带来祥和安宁。

一般农家的草垛是小而瘦的。它们就像一些营养不良的小姑娘,低眉顺眼,小声小气地躲避着人们的眼睛。在那个缺柴少草的年代,每个人都渴望着自己家门前有一个丰盈的草垛。所以,拾草捡柴就成了孩子们每天必做的家事儿。

深秋,收割后的水田,有点荒凉。水田里,唯余一片伤口般的稻根,等待着在以后的时光里静静腐烂。童年的时候,我会带上一个自制的竹篓,一把铁锹,去干涸的水田里挖泥鳅。这个季节的泥鳅出奇的肥壮,算得上是餐桌上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这个时候的水田里,还有一样奇异的景观,是我最最乐意看到的——农人将稻子脱去谷粒后,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的稻把,小山似的堆成一堆。光秃秃的水田里,这些零零落落的稻草垛特别醒目,仿佛大地上的一个个句号,一个个惊叹号,预示着农忙季节已经结束,土地进入了休眠的阶段。

这稻草垛的搭建还是有些讲究的,一般在靠近田边的一棵树下,按着一个圆圈依次垫高,要搭得滚圆而且结实。顶上,一律制作一个伞形的尖顶,便于雨水往下流。此地的稻草垛,大多凭空矗立在田野里,在浓雾弥漫的时日,颇有点像神话中的小木屋,有着别样的风味,特别惹人喜受。

稻草垛是农民劳动之余的结果,是他们无意中用最普通的材料创造的一个“造型艺术作品”。当然,它们不像沙滩上一座座有明确创作目的的沙雕,是经过艺术家缜密的构思之后创作的。稻草垛纯属农民即兴之作。农民创建它们的目的要原始和朴素得多。它大概是游戏精神和实用美学的结合。稻草垛随意地撒落在干涸的水田里,唯其随意,便越发显得自然,与周围的环境相匹配。在荒凉的田野里,它们就像一个个原始的图腾,在大地上显现着——沸腾的劳动冷却之后的一个奇迹。稻草垛矮矮胖胖,远看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民,穿着棉衣棉裤,双手相拢在袖管里,在阳光的漂洗和雨水的浸淫下,一派随和安详,忍耐知足的模样。我喜欢稻草垛的形状、颜色,以及安稳地蹲伏在大地上的那个壮实的姿态。它让我想起绵延了数千年农业文明的最后一个温暖的音符。

还记得儿时,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谷场上的草垜间藏猫猫、捉老鹰、过家家,或者在软绵绵、散放着淸香味的稻草上翻筋斗、打“螃蠏溜”,做着各种各样的趣味游戏和活动,是那样的尽情、尽兴,是多么美妙、多么惬意!有时,玩累了,我们就三五成群地坐在草垛或谷堆旁,望着圆月在云层里忽隐忽现,唱《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悠扬的歌声在晚风中回荡着……就这样,有时,一直玩到深夜,才在大人的带着善意的嗔骂,拖着悠长的尾音呼唤着我们的乳名时才恋恋不舍地各自回家。

前几年来。每次下乡我都忘不了到乡下水田边走走,看看那些像卫兵一样的稻草垛。水汪汪的梯田,一道道绿茵茵田埂上,偶尔在一棵柏树下围着一圈的稻草,把田野点缀得更加美丽。

草垛,曾是我们生命中的风景,是我们的精神家园,是朴实,是勤劳,是善良。如今,它业已从人们的视线中渐渐隐退,一如我们的心渐渐迷失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我们的勤劳善良,我们的朴实坚毅,可曾也随之渐行渐远?

猜你喜欢

  • 父亲委员会

    我相信女儿会有一个精彩的人生,但是她们可能会失去自己的父亲。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你愿意替我履行父亲的职责吗?” ——布鲁斯·菲勒45岁的美国《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布鲁斯·菲勒在

  • 孙俪:因为爱,所以快乐

    妈妈,爸爸走了, 我陪你一起过吧童年给我的最深刻的记忆,就是爸爸妈妈吵架,他们总是在吵。那时候妈妈带着我,非常艰难。她在一家商场做售货员,一个月就挣一百多块钱,要抚养我,还要为我缴纳学舞蹈的费用。为了能多挣些钱,妈妈每天从商场下班后,还要去

  • 父子游戏

    父亲用自己最后的力气,重新把他推到了人生的舞台上。20岁生日那天,他向父亲开口:我想要一辆车,没有车,太掉价了。”父亲皱了皱眉头,这次,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有求必应: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在电视台当导演,听说他们那有

  • 小城,大爱

    1父亲当过10年兵,转业后也常以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时不时地就会来一句我是个军人”。母亲在他退伍后的第一年,和他离婚了。那时我13岁,什么事都懂得。有八卦电视剧做指点,父亲不在时,常常来家里的某孙姓叔叔,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他

  • 最后的礼物

    真的很快,一眨眼,老爸走了一年。三百多天,一切历历在目,真的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我记得,最后一次跟他聊天,他躺在病床上,胸腔积水,呼吸困难,问他:等病好了你想去哪儿啊?”他说:回家。”最后还是没能回家,从医院直接去的殡

  • 婚礼上的乡下父亲

    在乡下老屋,他接到女儿从省城打来的电话:爸,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女儿的婚期定在那个芳菲四月。他是一个身材矮小但很结实的父亲,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儿。女儿12岁那年,妻子便患癌症去世了。妻子去世时,已经形容枯槁,癌变的痛苦折磨得她

  • 亲情没有断点

    他是3岁那年丢的。家里的小弟已经12岁了,叫着爹地妈咪。父母看着他黑瘦的样子直叹息。他说话一口四川腔,那年,他被人贩子拐到四川的山里,卖给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妇,那个男人是瘸子,女人是麻子,开一个小卖店,为了买他,倾家荡产。他还记得3岁时家的样

  • 剩余的温暖

    那剩余的温暖,是我用眼睛给他们的感谢,是我用心体会到的温暖。每天上班,我都可以看到一些人。他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出门,是小区的门卫,一家三口,男人下岗,骑人力三轮车,干些脏活累活。下了班,蹲在六七平方米的房子里看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