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学网>故事>父亲最后的日子

父亲最后的日子

收录日期:2025-08-08 02:26:10  热度:10℃

记得小时候,常听父亲说他胃疼。父亲常年“倒三班”,认为有胃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一直没把病放在心上。这一次,父亲实在胃疼得不行了,到医院一查,已是胃癌晚期。医生也纳闷,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挺过来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告诉我们只能保守治疗,关键是不能让病人垮掉,要让他保持良好的情绪,密切配合治疗,说不准会有奇迹出现。

我们只好瞒着父亲,告诉他还是胃炎,住院打点滴慢慢就会好的。由于各种药物的刺激,父亲不断呕吐,不能正常进食。看着父亲一天天瘦下来,坐卧不宁、呼吸不畅,我们除了劝慰,握住他的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缓解他的病痛。看我们心情沉重的样子,父亲反而表现得很坦然,说胃炎不可怕,慢慢会轻的,让我们兄妹几个不要太牵挂,该上班上班,留一个人照料就行了。我们兄妹听从父亲的建议,轮流在医院里照顾父亲,陪着他,希望他的病情能够得到控制。

一天,我在病房的卫生间里洗东西,无意中听到父亲和邻床的一位病友低声谈话。听着听着,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他的病情。我们瞒着他,他心知肚明,也反过来瞒着我们。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依然谈笑风生。他和那位病友说:“这几个孩子孝顺、懂事,就是离开了我也放心。”他还说:“各家都有各家的事,不能让孩子们整天都趴在医院里陪我这个老头子。人迟早都是要走的,早走早摆脱,这疼起来还真是生不如死呀!”

一段时间的化疗之后,效果并不理想。父亲好像心里已经有数了,坚持要出院。我们只好答应,希望家庭的温暖能减轻他的病痛。回到家后,父亲开始做离世前的一些准备。

然后,父亲又把缴费的银行卡、煤气卡、水卡、医疗卡等,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专用的抽屉里,把使用的规则也详细地告诉了母亲。

有一天,父亲把别人欠他的钱的欠条交给了母亲,其中一张额度最大的为5000元,父亲说不要着急要,等对方宽裕了,一定会还的。还有一张2000元的,父亲说,这个能要回就要,要不回来就算了,他家的日子很艰难。那天,父亲向母亲交代欠条的细节时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是五味杂陈的酸楚。

出院后半个月,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止疼的药片从一天吃一次,开始变为一天吃三次。我们眼睁睁地看着病痛对父亲的折磨,却束手无策。他是我们最亲爱的人呀!癌细胞却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正在他的身上无情地切割。

稍好些时,父亲会斜躺着望着窗户发呆。我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他遥望的会不会是故乡?他是不是想他的母亲了?老家的祖母已90岁高龄,父亲主张瞒着祖母,我们也只好顺着父亲。现在想来,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母子再见一面呢?

父亲离世前一个星期,头脑还算清醒。他再三叮嘱我们:工作上不要太累,生活上照顾好母亲,平时多陪陪孩子。父亲精神好点儿的时候,多是在夜间。我们兄弟姐妹四人轮流陪夜,生怕错过了什么。在这期间,大姐操心最多,人都瘦了一圈,嘴上也上火起泡,有时还头疼。我看着心酸,让大姐回家休息几天。她执意不肯,泪眼婆娑地说:“我怕一走,就再也见不到爸了!”我们几个埋头啜泣,尽量不让父亲看见。有一天晚上,我实在支持不住了,就趴在父亲的床边睡着了。后来,恍惚中我感觉头有点儿痒,突然之间意识到,父亲正在用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我的身体打了个激灵,泪水蓄满了眼眶。可我没有起来,继续装睡,把泪水流进了心里。我理解父亲的心情,他心里有太多的不舍,有对亲人及这个世界的留恋。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父亲静静地走了,他甚至都没有叫醒我们,选择了无言地离去。想来,父亲是为了不让我们太悲痛吧。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是:人死如灯灭。这豁达的叹息,该是父亲一生最好的注释吧。活着是一种责任,死亡是一场解脱。父亲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我们怀念父亲,愿他安息。

猜你喜欢

  • 爱情不能潜伏

    生命有伤痛,爱情有遗憾。但,有幸已爱过。那个动乱的年代里,他住在开平,她住在佛山。若不是有着共同的信仰、追求,若不是胸膛之中燃烧着同样的理想之光,他和她怕亦无缘走到一起了。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的陈铁军受党组织的派遣,与共青团广州地

  • 婚后大部分女人都是红太狼

    有人说,嫁人就要嫁灰太狼:窝囊,爱家,怕老婆。其实反过来看,正是因为有了红太狼这样的老婆,才造就了一批灰太狼先生。大部分人对红太狼没有太多好的评价,觉得这就是个怨妇,天天抱怨老公无能,脾气超级暴躁,手中的小平锅就是随时可以挥动的武器,臭美虚

  • 时光倒带,不再是那有出息的不孝女

    又是一期活动策划做下来,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半,看着空荡荡的办公楼,一种疲惫感空前绝后地涌来。拎起包包,正想回家睡个好觉,手机响起,是妹夫祥子打来的:“大姐,你休息了吗?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很不应该。但是,妈妈病了,已经住院半个月了。本来妈妈一直不

  • 谁杀害了爱情

    想来,很多富二代都会有她这样的困惑:面前那个深情款款的男人,心里装的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我的钱?他的爱是真心还是假意?无从分辨时,她就去了网络征婚——到了网上,没钱的可以装作富翁,有钱的也可以装作乞丐。在征婚网上,她有了另一重身份:月入800

  • 恨嫁

    一年多以前,收到S君发来的短信:我考上本校的博士了,勿惊。到底是多年好友,知道我看到此短信之后的惊讶,虽然有最后“勿惊”两字压惊,但是洗澡归来的我,脸盆毛巾还是掉了一地。S君从“萝莉”时代开始就是众多男生觊觎的目标,在众多“正太”的追逐中,

  • 我在清迈的河边想你

    丁丁事业有成并且长得美,很多人都觉得她应该艳遇颇多,可惜她自视太高,年届三十依旧孑然一人。年龄渐长,她有点沉不住气。有一天,她竟然在交友网站上给自己登了记。然后,她就认识了小辉。小辉个子不高,黑且瘦,其貌不扬。他曾在欧洲游过学,利用暑期拿着

  • 沈从文的爱情

    1934年,张兆和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1934年,沈从文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痴情的男人。那是1934年的沅江,是1934年的湘西。江水流逝了,曾经的风景、人情、乡镇流逝了,唯有沈从文和张兆和的爱情还没有流逝。这些情书,在今天以至将来,就越

  • 都做情人,谁做妻子

    周君爱讲冷笑话,30岁但看起来长得有些着急,常用手中的司法工具解救失情失财的失婚妇女。我喜欢他,想嫁给他。但周君说,我适合做情人,双红适合做妻子。我见过双红,在周君的电脑里。她长得像影星蒋雯丽,又像一幅水墨画,有留白,有意境,总会给我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