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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煤影帝

收录日期:2025-08-07 23:15:17  热度:9℃

他就是影片《三峡好人》的男主角韩三明。影帝的桂冠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戴到了他的头上,这让他茫然,也让他兴奋。然而他说:“影帝拿了也没用,我以后还是要挖煤。”

《三峡好人》的创作素材是韩三明为贾樟柯讲述的,这是一个矿工的真实故事。快过年的时候,那个矿友没有钱回家,无奈之下就把自己的老婆卖给了当地人,拿着卖媳妇的钱回了家。过完年,他回到矿上,又跟老婆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然后两人逃离到别的地方继续打工。这个故事震撼了贾樟柯,他在导演《三峡好人》时,对情节进行了再创作,但底层劳动者的生活并没有改变。韩三明在饰演角色时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因为那是深入骨髓的生活体验,他太熟悉了,也太感到疼痛了。他在电影里冷静地行走,骨子里却有着不可遏制的激情,如同静静流淌的长江水。至今,该影片已经获得了七项国际大奖,创造了在欧、亚、美、非、大洋洲全部获奖的奇迹,可是鲜有人知道影帝本人竟然是一名挣扎在底层的穷煤矿工人,演电影只是他较为安全的副业而已!

韩三明的人生经历平淡无奇,18岁初中毕业,出人头地无望,只好跟着老乡到煤矿出苦力。在至今的18年时间里,他基本没有走出过当初的小煤窑,不是拉车,就是装卸,煤矿上所有的脏活累活他都干过,一天下来也只能挣到四五十元。就是这四五十元也并不是每天都能拿到手,因为是小煤窑,一个月只能工作八九天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便这样,韩三明的老母亲也觉得好多了,过去儿子三班倒,一旦回家晚了,她就害怕儿子出事,睡不着觉她就站在街上,一直等着儿子回来才放心。韩三明也确实遭遇过危险,比如透水、矿井坍塌等,幸运的是有惊无险。前不久,他的大哥在煤矿出了事,脚被砸坏,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这让韩三明格外珍惜老母亲的每句叮咛,对于自己的职业,他只知道一点:“我晚上下班回家晚了,娘就会不睡觉,站在街上,一直等着我。”

韩三明第一次“触电”在2000年,贾樟柯计划拍摄他心目中最为重要的电影之一《站台》,他找到韩三明,说:“三明,我的片子里有一个矿工的角色,你挺合适的,你来演吧。”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能相信自己能够演电影,他以前以为,演员都是周润发那样的。他的老母亲支持他,她高兴地劝儿子,拍戏比挖煤安全,他在外面拍戏,她能睡着觉。在《站台》里,韩三明的戏只有短短的几场,饰演一个每天挣十块钱,与煤窑签了生死合同的矿工。剧中的他不识字,由表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那份生死合同,一句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另一句是“如遇不测,煤矿赔偿500元给其直系家属”,这份合同等于把矿工的脑袋别到了裤腰带上。开始演的时候,韩三明有些紧张,但渐渐地,他就很投入了,这样熟悉而愁苦到刻心铭骨的生活还用演戏吗?他很快进入状态,十分本色地表演了一次。

韩三明对自己的处境很清醒,即使成了影帝,也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别人,无论是村上的人,还是矿上的人,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影帝、影后的。在所有人看来,当影帝是虚的,填不饱肚子,不然为什么韩三明还不离开煤矿呢?韩三明也承认这一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才是这个影帝真正关心的事情。

漫长的生活确实艰苦无味,充满危险,韩三明觉得自己能够当一名业余演员,跟其他工友比起来已经很幸运了,所以每次演戏他都万般珍惜,全力以赴。“像我这样在煤矿里干了18年重体力活的人,拍电影对我来说,无疑意味着享受。这也是我喜欢拍电影的重要原因之一。”其实,谁都知道,拍电影也很辛苦,风餐露宿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只是这些苦放到韩三明那里,都算不得苦罢了。

在拍片的同时,他还不忘忙里偷闲去挣钱。最近,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请他在自己的毕业短片里当配角,演一个带着媳妇去看病的民工。可是拍摄没几天,剧组的机器坏了,要耽搁十天半月。他竟然做了一个旁人难以置信的决定:先回煤窑干活,等剧组的机器修好了再来。他解释说:“回矿上再挣俩钱,闲着不行呀。”

韩三明凭借自己内敛、饱满的本色表演,给了观众和评委们极大的心灵震撼和感动,更创造了当今中国电影圈的多项惟一:惟一一个在为如何养家糊口而奔波的影帝;惟一一个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偶尔拍个电影当副业的影帝;惟一一个不愿将影帝的头衔告诉别人的影帝。当记者问他,是否还能重新回到寂寞中去,是否还能保持当初的生活态度,他以在煤海中浸泡了近二十年的豪迈气概说:“我已经那样生活了36年,再过36年又如何呢?”过一会儿,他又评价自己:“我只是偶尔客串拍电影就很满足了,我最拿手的并不是演戏,而是挖煤。”

评论家周士君撰文赞扬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韩三明: “若没有他那近20年的挖煤生活,以及那种生活所迫带来的无奈境遇,和他始终如一的善良、纯真的生活态度,恐怕也就没有他在《三峡好人》中的最后成功。”他还告诫那些仍痴迷于做影帝或影后梦的“北漂族”:“新科影帝韩三明的成功,再次验证了‘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之奋斗法则,千万别因挖煤工也能成影帝,便心生侥幸或迷幻,要知道韩三明这位‘挖煤影帝’亦属‘不可复制品’,更不应拿其成功模式胡乱地‘粘贴’自己的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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