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学网>故事>生命和爱,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生命和爱,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收录日期:2025-08-07 03:15:25  热度:11℃

那其实是一棵长在祖父坟上的果树,我愿意这样形容——它长在了祖父的肩头。

那一年,我8岁。异常久远的童年,却是无比熟悉的画面——父亲领着我去给祖父上坟。坟上有一棵果树,树上结了几颗不大的果子,我的个头显然是够不到的。我嚷嚷着要吃那树上的果子,父亲说,爷爷的坟不能踩,不然爷爷在地下该不高兴了。我就哭,很执拗地想吃到。父亲没办法,只好把我举起来放到他肩膀上。然后,他站在爷爷的坟头上,我很轻易就够到了果子。

如果用超现实笔法画出来,这画面就是——父亲扛着我,而地下的祖父,扛着父亲。生命和爱,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

我的大侄子是在祖父去世的那年出生的,这让父亲得到些许安慰——因为家里的人数没变。岁月会将人删繁就简,也使人间生生不息。

父亲慢慢变老,慢慢切换成祖父的姿态。

中秋节单位加班,没能回去陪父亲。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说:“你们都不在,猫在陪我吃月饼。”父亲在电话里说,老天才死了。老天才是那个特殊年代造成的令人唏嘘的悲剧。年轻的时候,他大学考取了一所名校,却因为成份不好被压着不让去读。他一辈子郁郁寡欢,也打了一辈子光棍。他心灵手巧,编的簸箕十分精致,但并不卖,谁来要就给谁,大方得很。有一年村里来了个瓦匠给人盖房子,他去当小工打了3天下手,就偷着把瓦匠活全都学会了。

父亲每次提起他,都会忍不住地一声叹息。所以,父亲说什么也要让我把学上到底。

当我前途渺茫、打退堂鼓的时候,父亲和我吼起来:“我这辈子注定了是插在这土里的草,你不是!”后来我慢慢理解了父亲,他是想把我推往更适合我的地方去。

后来,比父亲年轻的人,去了远方;比他老的人,去了更远的远方。

现在,村里的烟囱不冒烟了,不烧煤了,什么都用电:用电做饭,用电取暖,用电照明。可是不冒烟的烟囱,忽然就冷清了,只剩下麻雀在那里抱窝。有一种孤独,蔓延开来。以劳动养家糊口,又以劳动为乐的父亲,忽然停滯下来,像一副齿轮忽然生了锈。80岁的他,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光明,退回到黑暗里,退回到自己出生前的海水里。

春节前的某一天,阳光暖得让人有一种错觉,以为季节错乱,冬天里竟然插播了一条夏天的广告。阳光白花花地照着,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父亲对着久违的影子发着愣,好像在说,好久不见。

父亲的屋子许多年都是同一个样子,祖父的照片还挂在墙上,没有人知道,我们不在家的时候,祖父会否从照片中走出来,帮我们把生活中一些看不见的灰尘,一一抹去。

那天夜里下了雪,断断续续。我给父亲盖了盖被子,他竟是醒着的。他说,人老了,皮厚,不怕冷的。我无意间问起祖父坟上的那棵果树,父亲说果树还在,只是很难寻到果子了。

那是祖坟,迟早有一天,父亲会安葬在那里,那棵树,也终将长到父亲的肩头;再往后,孩子也会把我安葬在那里。我想,那个时候,这棵树也会长到我的肩膀上。

猜你喜欢

  • 让爱成一个家

    新房装修好,我们把两位老人请进了家门。楼上与花园相连的卧室我爸爸住,楼下带卫生间的主卧室婆婆住,我和平越住进了次卧。婆婆坚决不同意,说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卧室是浪费。我对她说:“妈,谁说一直让你一个人住了,以后你孙子会和你一起住。”一席话说得

  • 妈妈,你是天下最美的妈妈

    继母进我们家门的时候,是一个雪天。我躲在柴垛后面偷偷地看她,她紫黑色的脸上布满了雀斑,但眼里有浅浅的笑意,而爸爸也憨憨地笑着,赶紧迎上前去,却不知说什么好,然后亲热地拉起那个和我个头差不多的男孩的手……这是自妈妈去世后我第一次看到爸爸笑,我

  • 以自己的实力翻身

    英国选秀节目“英国天才”初赛现场。轮到36岁的保罗·波茨出场时,观众都吓了一跳。此人身材矮胖,穿着皱巴巴的廉价西装,还豁了一颗门牙,相貌丑陋,表情木讷。见此模样,评委个个无精打采,有的趴在桌上,有的嘴衔铅笔,心不在焉。一名评委单手托腮,漫不

  • 枸杞树的启示

    儿时,他因家中贫困,很多事儿皆不如人。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九岁了,家里还没钱送他去上学。为获取心理平衡,他心中不免生些恶意,比如晚上有小孩在做作业,他便偷偷走过去,冷不防吹熄别人照明的煤油灯。又比如,年三十夜晚,有人将点亮的灯笼挂在自家门前的

  • 就这样一闪而过

    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了。一闪而过的感情,怎么会可靠呢?妻子临走那天对我说,你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我说,你以为我是克林顿?妻子笑了,她好像对我很有信心。妻子指的是,我和小兰。作为我们的房客,小兰已经在这儿住了两年。小兰是扎进人堆里就很

  • 有一种爱情叫守望

    一我到那家文化传播公司认识秦小水的时候,她已经是丁然的女朋友。丁然并非别人,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是的是的,我是这小子的助理。他们公司招聘,负责这事儿的秦小水在人才市场发现了我,翻阅完我的资料,她说李北北先生,欢迎您到我们公司来工作好吗?我说您

  • 忘记一个人有多难

    到底过多久能忘记一个人?苏沐不知道,他只知道后来喜欢过那么多女人,没有哪个人像她。苏沐和女友分手了,这是他这个月交往的第二个女友。换女朋友很频繁,像是陷入了恋爱饥渴症,丢弃上一段恋爱,必须立刻投入一段新恋情,就是这样马不停蹄地恋爱。当被问及

  • 一点爱的厚度

    那天,我在公园里散步,突然一声响亮的啼哭急急地传来。循声望去,一个小女孩“哇哇”哭着扑在妈妈的怀里,妈妈心疼地捂着小女孩的腿。原来,小女孩在花丛里玩耍,不小心划破了腿,鲜血流了出来。我走过去,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创可贴,递给小姑娘的妈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