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学网>故事>父亲和树

父亲和树

收录日期:2025-08-08 09:42:05  热度:10℃

曾经以为,有些怨恨,像薄雾,散了;有种思念,像轻烟,淡了。没想到在浉河的橡胶坝旁边,居然邂逅了记忆中的一树繁花……

在老家的小院里,它悄然而生。从何而来,不得而知。这可能是从哪一只尖嘴长翼的鸟儿口中掉落后,长出来的一株孱弱小苗吧。母亲几次要将它拔除,父亲却把它当作天赐奇珍,念叨着“绒花、绒花”,庇护着它。

它争气地茁壮成长,两三年之后,俨然成了一株“镇宅之宝”。白天,绒花树的叶子舒展,迎风而舞,纤细的针状的小叶子,像密密的睫毛忽闪忽闪。暮色降临时,互生的小叶子就会成双结对地合拢在一起,抱头而眠。多么奇异的情状,让人心生异样的温暖。更不同寻常的是,它的叶子居然可以治疗本地一种多发的皮肤病。一时间,上门讨要者众。母亲很慷慨,大把地折枝。父亲人前一脸自豪,人后却声声怨怪。“太小,折损不起,我还指望着这棵树成材呢!”语气急了,俩人就一个横眉、一个怒目,争吵起来。

印象中,两个人好像总是吵吵闹闹的,父亲不和颜,母亲不悦色。

就在那一年,一向敏感的我的学业飞流直下。一向对我寄予厚望的父亲黑脸不看我,却向母亲撒气。而母亲的阵地似乎总在节节失守,她败退到病床上,几天滴水未进,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我没有向父亲承诺,也没有向母亲忏悔。我揪着我小小的不堪重负的心,暗地里跟三更灯火五更鸡较着劲儿。

一年后的夏天,热烈、盛大得像一个节日。父亲站在院落里,迎来送往,惊艳的目光停留在绒花树那薄薄的云鬓、云霞般的花冠上。孔雀的尾屏般的花瓣,由中心到尾翼呈渐进色,由白变红,如梦似幻。黄昏时,铺天盖地的黑蝴蝶不邀而至,在蓬松的树冠上联袂起舞。树下,父亲一板一眼地念我的录取通知书;弟弟憨态可掬,趴在小凳上,瞅一眼我,瞄一眼爸;母亲张罗着晚饭,脚步轻快,眉眼盈盈……可是,看着那些亲密依偎的叶、那些羞闭的花,忧伤与怨恨却劫持了我:如果一个男人,那么柔情似水地善待一株树、娇宠一树花,却不知道关照妻女的感情,那么我所有的努力,都是有价值的吗?所有的盛开,都是有意义的吗?……

经历了一些挣扎,我终于收心,在这座小城安居下来。在一岸垂柳中,竟看到一片花团锦簇。它那么空灵、轻盈、美丽,像年少时的绮梦。

我想起了父亲,和他的秘密——那棵树之所以被他宠爱有加是因为它的名字与他给我起的小名儿相同。情不自禁拨通父亲的电话,却传来母亲的声音。“你爸呀,在做饭呢……是,老了老了,他变体贴了,蓉啊,我有福了……”

此刻,在触手可及的轻云般的绯红中,在一阵幸福的颤栗中,我簌簌地落下泪来。

猜你喜欢

  • 被挖的道路

    夏日的烈火是无情,突如其来的暴雨也是任性的。在经过烈日频频的炮轰下,人们用敲锣打鼓的礼仪去祈求圣灵给予大地甘霖的沐浴。不知是上天读懂了老百姓的心灵,还是冷暖空气交汇的结果,一场利剑般的大雨冲刷了渴急了的地面。今天,天终于开晴了。晚上星星拥簇

  • 城管的功劳

    我的表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一年前,因女儿上大学开支增大,才从农村来到城市,当上了地面游击队——流动商贩。表叔年纪大了,手脚不甚灵便,遇到城管就没有年轻的同行跑的利索,挨骂遭打是常有的事。无奈啊!为了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他坚持在这猫钻十二

  • 栅栏

    阿慧嫂没什么亲戚,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阿慧嫂就一个人住了。虽然如此,但阿慧嫂的生活却照样过地丰富多彩。时而不时的,邻居们都会带些吃的、喝的去阿慧嫂那儿,聊聊天、打打牌什么的,阿慧嫂与邻居们就这样静静的,共享着那片情感的天空。这一日,阿慧

  • 嘟嘟之猫咪姑姑

    上回曾提及,嘟嘟名义上是跟随爷爷、奶奶到湖州去看望太公、太婆,实际上他还另有所图。他的这个所图,图的就是他要专门找他的猫咪姑姑去玩。嘟嘟的这个猫咪姑姑,就是他奶奶的弟弟海州的女儿。海州及其女儿居住在小区中心区域的底楼,毗邻农贸市场。由于市场

  • 活着,打飞机

    办公室堆积如山的文案当中,一支香烟缓缓地飘散出一柱青烟,从窗外射进的阳光照在这青烟上,有些刻意的味道。透过青烟,一张略显疲倦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这是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壮年男子,眼角开始有些岁月的皱纹,头顶的发际线也因为年龄的原因,开始有点向“

  • 新白富美

    在我国最新出炉的十大炫富排行上,仅屈居在炫干爹之下的炫富行为是“扶摔倒老奶奶”。无疑,这是一社会焦虑在越来越气象万千的网络环境下产生的心理化学反应。社会学专家呼吁:当代公民应该保持积极健康、乐观向上的著世态度,相信法律会保护自己的利益,相信

  • 红灯下

    女儿大学毕业,没找到正式工作,今天做保险,明天做家政,后天又做点什么——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每个工种她都做不了三、两个月就跳槽,母亲很是为女儿的前程着急。最近,女儿与一个也是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目前在一家亲戚办的私营企业做营销员的小伙子好上

  • “月饼”的由来

    元朝末年,蒙古贵族伯颜独秉国政,任中书右丞相,被封为秦王,总领蒙古、钦察、斡罗思诸卫军都指挥使。任命的官员大都要向伯颜行贿,伯颜受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此,政风极为不正,买官卖官,明码标价,只要有钱,哪怕是社会渣滓宪也能得到一官半职。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