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学网>故事>会哭泣的颅骨

会哭泣的颅骨

收录日期:2025-08-07 16:15:07  热度:9℃

皮埃尔想着,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悄悄地摸着他的头颅,从后脑勺开始,一直摸到颈下,由颈下,又转而向前,自下巴那里,慢慢地游移到前额。“很完整,很完美。”一个苍老的声音啧着嘴道。

小艇靠岸的时候,夕阳正将它金色的光芒撒在皮埃尔的背上。“运气不错,”身形高大的鲍比向皮埃尔喊道,“这里虽然没有宾馆,可是有个小村庄,那里有个老医生,叫普特,他一向热心,你去找他,应该能美美地吃一顿,并睡上一觉,明天咱们再见。”

皮埃尔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问道:“怎么,你不去?”鲍比是原来大船上的船员,从半年前他就一直侍奉着贵宾舱里的皮埃尔,直到皮埃尔离了大船,乘豪华小艇在近海游览时,鲍比还是跟着他,为他服务。

“我就不去了,曾经叨扰过他们,还答应过帮他们找儿子呢。这回去,肯定会被问个没完没了。今晚,我还是将就点,在艇上凑合一夜吧。”鲍比说着,一边走了下来,递给皮埃尔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送给普特做见面礼吧,他会很高兴的。记住,不要打开哟。”

皮埃尔接过塑料袋,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张开干涩的嘴,想说句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径直向不远处的村庄走了过去。

普特家并不难找,半个钟头后,皮埃尔就站在一幢灰色的小楼面前。庭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她面色和善,神情有些慵懒地看着皮埃尔,还没等皮埃尔说话,老太太脚下窜出一条黄白相间的狗来,不停地嗅着皮埃尔的裤子。“你是从海上来的吧?我家的普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老太太说着,向屋里叫了声普特,然后站起身来,将皮埃尔迎进屋去。

正如鲍比所料的一般,普特夫妇把皮埃尔当作了贵宾。皮埃尔在屋里美美地洗了个澡,再走出来时,香喷喷的烤牛排已摆放在了餐桌上。

“请,请,”有些干瘦的普特热情地招呼着皮埃尔,“我们家自从桑尼走后,就很少有这样好的伙食了。我简直怀疑,老太太见不到她的儿子,是不是想把我给饿死。”

普特诙谐的话语打消了皮埃尔的顾虑,他在老两口的招呼下,风卷残云似的将自己跟前的烤排一扫而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普特,“您的儿子是做什么的呢?”

一直微笑不语的老太太见问,马上接过话头答道:“你说桑尼,他是个海员。跑船的人,您知道的,总是不在家,可他这一趟,也实在是走远了。竟然有四年没有回来过。您在海上跑,应该见到的船不少,一个瘦弱的男孩,为人有些胆怯,还有,说话有些女人样,您,您见过吗?”老太太说到后面一句时,话音明显地降低了,显然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是有多么多么的渺小。

皮埃尔分明感受到了老太太热切的目光,他本来想直接打个哈哈,说没有见到过,可是,这话在他的喉咙里直打转,就是说不出来,出口的,反倒是这样一句:“哦,这倒是很特别,如果下次见到,我肯定会有印象的。”

皮埃尔说了这一句话之后,老夫妇对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屋里的空气立即显得沉闷起来,皮埃尔也很尴尬,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鲍比不肯到这里来的缘故了。

屋里的沉寂,被那条狗给打破了,只听砰的一声,被皮埃尔放在壁炉边的那只黑色塑料袋被狗踮足衔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一个灰白的颅骨从袋子里滚了出来。“啊!”皮埃尔一声惊呼,鲍比让他带的见面礼,竟然是这个东西!

普特见到那颅骨,倒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注视着皮埃尔,好半天才沉重地说了一句:“原来你知道我的嗜好?”

皮埃尔惊疑未定地看着普特,普特已从地上拿起颅骨,用手指小心地抚摸着,渐渐的,他的眼神游离起来。普特夫人收拾好桌上的盘碟,领着那条老狗走进了卧室。自始至终,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夏天的天气多变,白天还是艳阳天,可入了夜,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吹进楼里,屋子里不知哪个角落里发出瑟瑟的声音。皮埃尔丝毫没有觉得有半点凉气,相反,他额上的汗一颗一颗地渗了出来。说实话,他不是一个胆小鬼。而且他也孔武有力,就算眼前这对老夫妇试图对他不利,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然而,眼前的景象未免有些诡异了。

普特拉灭了屋里的电灯,燃着了桌台边的一根蜡烛,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普特试图将自己的头伸进那个颅骨之中。尽管没有套进去,可他的眼睛却透过了颅骨,冷幽幽地看向皮埃尔,那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在这一刻,皮埃尔感觉对方的身形高大起来,他那映在墙上的影子长长的,似乎马上就要向皮埃尔扑过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喜好是什么!对不起。”皮埃尔嗫嚅着说道。是那该死的鲍尔,要不是他,今晚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出呢。天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东西。

普特忽然笑了,笑容中夹杂着阴森:“没什么,我并没有怪你,相反,我倒很感谢你呢。你知道,我是一个医生,这里的一本土著医书上记载着这样的事。一个至纯血亲的祖辈,和他的后人的颅骨结构应该相同。我没有办法判断这种说法的真伪,自从桑尼走后,我一直潜心研究这个东西。我也不会控告你,说你杀了人。说真的,这颅骨有些年头了。”

风继续向屋里吹着,老太太却一直没有走出卧室。屋里的瑟瑟之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掩盖了不远处的潮音,村子里的狗吠声也听不到了。只有屋里的声音,在不停地响着,似乎还在旋转,随着窗帘的摆动,那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有节奏,慢慢地演化成一种呜咽。

皮埃尔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向普特说自己要上洗手间。普特头也没有抬,应了声:“去吧,对了,你也不用下来了,就在楼上的左侧房间里休息吧。真是不好意思,我见到这个,就想验证那本医书。”皮埃尔走过了普特,此时,他看到普特手里多了一把锥子,他前面的桌上,还有一个放大镜。奇怪了,普特一直没有离开过,难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揣在他的兜里?

皮埃尔没有去上洗手间,他离开餐厅后,快步地上了楼,走进了普特给他安排的卧室之后,立即关上门,还将门上的锁链搭好,又关好窗户,这才爬到了床上。

自从那个颅骨出现后,皮埃尔一直感觉到这个原来安祥温暖的屋子里,多了些冷意。他甚至觉得,这里的怪异,绝不是一个老医生想验证土著医书这么简单。疲倦至极的皮埃尔怎么也睡不着,对,声音,那一刻也不消停的声音,肯定是风吹进了哪个地方,声音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当时他在楼下餐厅判断,这声音的来源应该就是楼上。

皮埃尔掏出手机,给小艇上的鲍尔拨了个电话,电话通了,鲍尔嗯了一声,答了句我真困了,就挂断了。除了鲍尔懒洋洋的声音,传进皮埃尔耳朵里的,还有呼呼的风声,还有海浪敲打船舷的声音。啪,啪,此时,要是在船上该有多好啊。

这时,皮埃尔听到了缓慢的脚步声,他判断出,这声音是上楼来的,果然,隔壁的屋里传来翻动物件的声音,接着,是下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又来了。皮埃尔听着听着,竟然有了浓浓的睡意。他终于在不停的心惊胆战中,睡着了。

梦境之中,皮埃尔看到了普特,普特正在高倍的灯光下,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桌上的一排颅骨,他不时地拿起放大镜打量着。皮埃尔强忍着恐惧,数了数那些颅骨,足足有七个。六个靠拢在一起,还有一个,则放在普特的跟前,不用说,这个是皮埃尔带来的。

普特似乎感觉有人在窥视他,他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又拿起那个锥子,在自己的中指上刺了一下,血立即渗了出来。普特竖起手指,向他的跟前的颅骨上滴了一滴鲜血。血顺着骨头的边缘流了下来,普特不满地摇了摇头,忽然,他停了下来,转而注视旁边的卧室,脸上现出了怪怪的笑容。接着,普特站起身来,走向了那个卧室。那会是谁的卧室?是老太太的吗?皮埃尔想着,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悄悄地摸着他的头颅,从后脑勺开始,一直摸到颈下,由颈下,又转而向前,自下巴那里,慢慢地游移到前额。“很完整,很完美。”一个苍老的声音啧着嘴道。皮埃尔一下子惊醒了,他慌里慌张地拉开灯,屋里什么也没有。

皮埃尔掠了一把汗,他看了看手机,此时才是凌晨两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屋外的声音早已停止了。顺着楼梯,皮埃尔摸索着走了下来,下面的客厅里,灯还是开着的,一个瘦小的背影正对着他。再往下走,楼下的全景都在皮埃尔的眼前了,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门是开着的,风却停了,一排颅骨,正像他刚才梦境中所见到的一般,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皮埃尔一个趔趄,坐着的那个人分明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转过头来,竟然是普特夫人。她咧着嘴,呵呵地笑起来。皮埃尔清楚地看到,她没有一颗牙齿,黑洞洞的嘴,犹如一个无底洞,似乎可以在转瞬之间,将皮埃尔吸进肚中。皮埃尔再也不想在这个房子里多呆片刻,他窜下楼梯,发狂一般地奔向屋外。

等皮埃尔跑到海边的小艇上,竟然天色放亮了。皮埃尔在忙乱之中,跑错了方向,等到他终于找到了小艇,已累得精疲力竭。鲍尔正站在小艇旁,看到皮埃尔跑回来,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鲍尔嘴巴张得大大的,呆呆地说道:“皮埃尔先生,您,您回来了?”

皮埃尔气急败坏地一把掐住了鲍尔的脖子,狂吼道:“你早预料到我回不来,是不是?”

鲍尔哭丧着脸答道:“是的,这事其实真的和你有关系。你记得五年前,公海的一次翻船事故吗?那艘名叫‘玛丽’的船上,就有普特夫妇的儿子桑尼,他在那里当船员。翻船后,桑尼和另外七个人上了救生艇,结果,救生艇上的人被营救后,就是不见桑尼的踪迹。这事被普特夫妇知道了,他们发誓要找到桑尼。所以,他们物色了我,帮他们打听另外七个人的下落。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在小楼里看到了六个颅骨。那就是七个人当中的六人。”

皮埃尔冷冷地问道:“你总不会说我是第七个吧?”

鲍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向皮埃尔递了过去,皮埃尔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真的写着一行人的名字,有普列,乔治,柯克,白约翰,梅布尔,丁尼森,鲍尔。原来普特根本不是验证什么所谓的土著医书,而是他认为是这几个人杀害了他的儿子。所以,他一直不遗余力地寻找另外几个人。

想到这里,皮埃尔吼道:“那这几个人都是你找到的?”鲍尔垂着头,黯然地答道:“是的,人都有缺点,我先后找到他们,以免费观光、做生意、猎奇种种谎言,骗取了他们的信任,领着他们来到这个村庄。他们,他们都被这对老夫妇杀害了。你知道的,医生杀人,往往更简单,一滴药水,一点毒药,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取人的性命。”

皮埃尔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拒绝?还有,这个名单上根本就没有我的名字。”

鲍尔突然狂笑起来:“是的,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我告诉过你,我曾经去过普特家,是这七个人中第一个去的,也是第一个被杀害的。我的亡魂被他们所控制,不断地替他们找人,杀人,杀光了另外六个,正要收手的时候,可我发现了你,你无意中说起了往事,竟然也在当初的那个救生艇上逃生过。这不奇怪吗?我很奇怪,难道是我找错了,还是这事另有蹊跷?等到我让你去普特家,以为你一准会送命,可结果,你竟然逃了出来。所以,我判断,这些年我做错了,普特也做错了,他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死。那个人还活着,是你,一定是你。”

鲍尔猛地站起身来,他的手臂伸了过来,就要扼住皮埃尔的喉咙。皮埃尔见势不妙,又一次地往回跑,他要回到普特那幢楼里去。那里,才是安全的避难之所。是的,他就是桑尼,他在玛丽号上服务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商人随身携带的珠宝,并设法偷取了这批价值连城的珠宝,趁着船遇上飓风沉没时,他抢先上了一艘救生艇,并且在逃生的过程中设法先溜走了。因为那个商人也上了那艘救生艇。本来,他整过容,换了身份,想再回到老家来看看,却发现父母变得如此怪异,所以,他也不想再认他们了。

皮埃尔逃回到小楼里,推开院门,院子里,那个老太太还懒懒地躺在椅子上,见到他回来,老太太微微笑了笑,那条狗却已从椅子下面溜了出来,凑到皮埃尔的裤脚边乱嗅着。一排颅骨正被绳子串着,悬挂在檐下,随风过处,发出瑟瑟的啸声。

普特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皮埃尔,一边扶着老太太坐着的椅子,一边说道:“你果然是桑尼,狗见到你不叫,你昨晚能梦见我的动作,都说明,你就是我们的儿子。欢迎你回来,不然,我可没法向这帮颅骨交待了。”

皮埃尔惊心地发现,他能清晰地看到普特和老太太的颅骨,白森森的。院门自动合拢了,普特和老太太一人握住皮埃尔的一只胳膊,那排颅骨也向皮埃尔飞来,皮埃尔看得分明,最外的那个,就是鲍尔的头形。看来,鲍尔的那个头,是皮埃尔昨天带来的。

猜你喜欢

  • 黑板上的爱情

    如果不是王麻来提亲,不会发生后面的事。那天,王麻来秀莲家。秀莲要嫁给王麻的消息,就像一阵风,瞬间传遍了整个大队。王麻不仅嘴歪、鼻塌,而且个矮,用当地的话说,只有三兜牛屎高。仗着城里有当干部的亲戚当靠山,在乡里耀武扬威。秀莲呢,是队里最漂亮的

  • 螺丝扣

    拌了一夜的嘴,也不知道是谁对谁错,反正谁都不让谁。似乎是,男人还搡了她一肘子。当时没觉得疼,躺下了,泪却还在流。怎么经常吵呢?为了个啥吵呢?想想,也说不上来。反正是,隔一段时间就吵,隔一段时间就吵。她呢,恨得牙都痒痒的。她没记得吃了什么酸的

  • 把思绪再向前延伸一厘米

    他经常会问:“父亲,我什么时候能到对面去看看。”父亲说:“等你长大了,有钱了,买了自己的船,就可以去了。”他接着沮丧地说:“那我什么时候会有钱呢?”父亲蹲下来,严肃地说:“孩子,只要你把眼光放远点,财富迟早会被你左右。”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

  • 到了山下拐个弯

    比尔·盖茨读大二的时候,曾邀请一位叫科莱特的同学一起退学开发328it财务软件,但科莱特认为当时的Bit系统仍有许多难题有待攻克,于是拒绝了盖茨。10年后,科莱特终于攻克了无数Bit难题,成为了一位Bit专家。而盖茨退学后,毅然绕过了那个有

  •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有一首歌叫《女孩的心思你别猜》,歌词是告诫男人不要去妄自猜测女孩的心里到底想什么。因为女孩的心思跟她的脸差不多,喜怒无常,你费力地猜来猜去,最后恐怕还是不得要领,整不好还会弄巧成拙。歌虽这样唱,但现实中的女孩,骨子里还是喜欢自己那些小心思能

  • 父母双亡时,你才真正成年

    2009年9月,母亲去世,次年1月,父亲也走了,我在45岁时成了孤儿。有人说当父母双亡时,你才真正成年。如果这话是真的,那我则走完了一段长得离谱的青春期。其实上,我应该感到欣慰,我父母做了很多人希望自己父母能做的事:漫长的退休生活中他们互相

  • 扎克伯格大哭一场

    脸谱网创始人扎克伯格与《华盛顿邮报》总裁格雷厄姆的第一次会面,是在2005年春天。那时,扎克伯格刚创业缺钱,不得不四处奔走游说。他了解到格雷厄姆的女儿与自己是校友,便想尽办法联系上,托她帮忙给介绍这位大财主来投资。会面定在咖啡店,扎克伯格亲

  • 一辈子的爱情

    以前,总以为每对夫妻,都会经历三年之痛、七年之痒。然而看到乔治和雪莉的故事才明白,真正相爱的夫妻,一爱就是一辈子。让我们把时间退回到1944年。那时的乔治是个帅气的海军,风流潇洒,深受女孩子欢迎。当母亲为他安排相亲时,他还很不耐烦:“我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