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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毡行

宋 · 王迈
老屋数十椽,下湿上又破。
无端野狐精,昏夜入为盗。
窃我三重毡,目之为奇货。
持以献朱门,曰此堪媚灶。
自余失此物,志意不少挫。
苦节凌岁寒,羞颜薄时好。
命义守大闲,潜深仍伏澳。
客从北方来,特以吉语告。
旧物将见还,前甑元不堕。
余笑与客言,的有此说么。
孔光坐广堂,当局已昏耄。
余尝对天仗,正色数渠过。
其心不能容,未免含疾媢。
石显在宫闱,威福弄幽奥。
余又疏击之,见面定渠唾。
其术方盛行,及此必图报。
客乃宽余心,少安谨勿躁。
圣主赦宿愆,仁恩等天帱。
昭相爱善类,德量如海大。
谗者害莫成,匪伊毡自到。
未几符其言,客喜相问劳。
劝客勿为喜,我且为时悼。
米石三十千,杭人死饥饿。
敌寨七百里,淮人共斩剉。
窖雪飞无留,融风扇炎燥。
潮汐来无时,民庐陷泥涝。
旱魃肆陆梁,妖禽辄鸣噪。
殒星光射人,雨雹威尤暴。
地轴疑翻腾,乾文讶颠倒。
昔余出硬语,万死敢一冒。
廷臣诮云狂,相国嫌愈傲。
不幸期年间,前言多践蹈。
今居山泽中,日向苍穹祷。
一愿雨旸时,田畴足粳?。
二愿干弋休,边境息巡逻。
庶几老馀生,农圃得自课。
保此狂生名,比方散人号。
不然瞻四方,欲往谁前导。
虽粟不得食,况有毡可卧。
人品有高卑,才气分锐惰。
嗟我甚低垂,赖君起吾愞。

注释

老屋:破旧房屋。
数:列举。
野狐精:狐狸精。
昏夜:夜晚。
三重毡:三层毡子。
奇货:稀罕物品。
朱门:豪门。
媚灶:讨好炉灶。
志意:意志。
挫:受挫。
苦节:清苦的节操。
岁寒:寒冬。
羞颜:羞愧的脸色。
时好:世俗喜好。
命义:道义。
大闲:大道。
潜深:隐居。
伏澳:避难处。
北方来:从北方来。
吉语:好消息。
旧物:旧有的东西。
甑:古代炊具。
的有:确实有。
说么:吗。
孔光:历史人物,汉代官员。
广堂:宽敞的大厅。
当局:身居高位。
昏耄:年老糊涂。
天仗:天子仪仗。
含疾媢:怀恨在心,嫉妒。
石显:汉代权臣。
宫闱:宫廷。
击之:上疏弹劾。
唾:吐唾沫。
术:权术。
报:报复。
宽余心:宽慰我。
少安:稍安。
圣主:圣明的君主。
宿愆:旧罪。
仁恩:仁爱。
天帱:天恩覆盖。
善类:善良的人。
殒星:陨星。
雹威:冰雹威力。
地轴:地球轴线。
乾文:天象。
硬语:直言。
冒:冒险。
诮:嘲笑。
嫌:嫌弃。
践蹈:实现。
山泽:山林湖泽。
苍穹:天空。
田畴:田野。
干弋:战争。
巡逻:巡逻。
农圃:农田。
自课:自我管理。
狂生:狂放的人。
散人:隐士。
瞻四方:看遍天下。
前导:引导。
粟:小米。
卧:躺。
高卑:高低。
锐惰:敏捷或懒惰。
低垂:低落。
起吾愞:使我振奋。

翻译

老屋有几十根椽子,下湿上又破败。
不知何故,野狐精半夜闯入偷窃。
它偷走了三层毡,视作稀罕宝贝。
献给豪门大户,声称能讨好炉灶。
失去毡子后,我并未气馁多少。
坚守清苦,度过寒冬,不屑于世俗喜好。
我坚守道义,隐居深藏,避开纷扰。
有位客人从北方来,带来好消息。
旧物即将归还,旧锅也没丢失。
我笑着询问客人,这是否真实。
孔光坐在宽敞的大厅,年老昏聩。
我曾当面指责他,他心中不满。
石显在宫廷中作威作福,我上疏弹劾。
他对我怀恨在心,想报复我。
他的权势正盛,必会找机会报答。
客人宽慰我,让我稍安勿躁。
圣主宽恕旧错,仁爱如同天恩。
他爱护善良之人,德行如海般广大。
谄媚者无法伤害我,不是因为毡子。
不久,预言应验,客人欢喜询问。
劝客人别太高兴,我却为此忧虑。
米价昂贵,杭州人饿死街头。
敌军营地近在咫尺,淮人合力抵抗。
窖藏的雪融化,炎热的风吹来。
潮汐无常,民房陷入水患。
旱灾肆虐,怪鸟乱叫。
陨星划过,雷雹猛烈。
大地似乎翻腾,天象混乱。
过去我直言不讳,不顾生死。
朝廷大臣嘲讽我狂妄,宰相更嫌我傲慢。
不幸的是,预言一一应验。
如今我隐居山林,每日向苍天祈祷。
一愿风雨调和,五谷丰登。
二愿战争停止,边境安宁。
但愿余生安稳,能亲自耕种。
保住这个狂生之名,如同隐士一般。
否则,我将无所适从,无人指引。
即使无粮可食,至少还有毡子可躺。
人的品性有高低,才华有优劣。
我如此低落,幸亏你使我振奋。

鉴赏

这首诗描绘了一个贫困的生活场景,老屋漏风,野狐夜入偷窃。诗人失去三重毡后,心中不甘,表达了一种苦节和羞涩的情感。通过对话形式,诗人与客人交流,谈及旧物将还,表达了对改善生活的期待。

孔光、石显等人物出现,反映出当时的政治环境和权力斗争。诗人自比狂生,对自己的才能和名声有所怀抱,却不得志,表露了一种无奈和低沉的情绪。

最后,诗人提出两愿:希望雨水适时,以解田畴之饥;希望边境安宁,老年得以安度。诗中充满了对生活改善的渴望,以及对个人才华与命运的反思。这是一首充满了现实感和个人情感的宋代山水田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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