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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引》送王子立归筠州

宋 · 苏轼
归去来兮,世不汝求胡不归?汹北望之横流兮,渺西顾之尘霏。
纷野马之决骤兮,幸余首之未鞿。
出彭城而南骛兮,眷丘陇而增欷。
乱清淮而俯鉴兮,惊昔容之是非。
念东坡之遗老兮,轻千里而款余扉。
共雪堂之清夜兮,揽明月之馀辉。
曾鸡黍之未熟兮,叹空室之伊威。
我挽袖而莫留兮,仆夫在门歌《式微》。
归去来兮,路渺渺其何极。
将税驾于何许兮,北江之南,南江之北。
于此有人兮,俨峨峨其丰硕。
孰居约而尔肥兮,非糠窍其何食。
久抱一而不试兮,愈温温而自克。
吾居世之荒浪兮,视昏昏而听默默。
非之子莫振吾过兮,久不见恐自贼。
吾欲往而道无由兮,子何畏而不即。

注释

归去来兮:回归田园。
世不汝求:世人不再期待你。
俨峨峨:庄重的样子。
非糠窍:不是粗粮。

翻译

回去吧,既然世人不再期待你,为何不归?
遥望北方的激流啊,回首西方的尘埃弥漫。
纷扰的野马奔腾啊,庆幸我的头还未被束缚。
离开彭城向南疾驰啊,眷恋山丘倍感哀伤。
俯瞰清澈的淮水啊,惊异过去的容貌是否依旧。
怀念东坡的遗老啊,跨越千里来到我的门前。
共度雪堂的清夜啊,揽取明亮月光的余晖。
遗憾的是鸡黍还未煮熟啊,感叹空荡的室内只剩伊威。
我挽起衣袖却无法停留啊,驾车人门外唱起《式微》。
回去吧,前方的道路漫长无尽。
将在何处停车歇息呢?北方的江边,南方的江畔。
这里有人啊,庄重而丰满的样子。
是谁节俭而变得如此丰腴?如果不是粗粮,怎能吃得如此充足。
长久坚持一个信念而不尝试啊,愈发温和地自我克制。
我在世间漂泊啊,眼前昏暗,耳边寂静。
除了你无人能纠正我的过错啊,长久不见恐怕我会自我伤害。
我想前往却找不到路径啊,你为何畏惧而不立即前来?

鉴赏

诗人以深沉的情感和丰富的想象力,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绘,抒发了自己的情怀与归隐之志。"归去来兮,世不汝求胡不归?"一开始就设问自己,为何在纷扰的尘世中徘徊不前,而不选择归隐山林,这是诗人内心深处对于现实世界的不满与对精神家园的渴望。

"汹北望之横流兮,渺西顾之尘霏。"诗人通过对北方景物的眺望和对西边风景的回忆,表达了自己的心绪纷乱和情感复杂,这种描述也映射出诗人的内心世界,是一种既有激流澎湃又带着淡淡哀愁的情怀。

"纷野马之决骤兮,幸余首之未鞿。"这里的“纷野马”形象生动,表现了诗人在乱世中的急切与无奈,同时也透露出一丝侥幸感,因为自己尚能保持一份清醒和独立。

"出彭城而南骛兮,眷丘陇而增欷。"这两句通过地理位置的描写,进一步加深了诗人归隐之意,同时也带有一种对往昔时光的留恋和不舍。

"乱清淮而俯鉴兮,惊昔容之是非。"这里的“乱清淮”指的是 淮河一带的混乱与污浊,而“俯鉴”则是一种低头审视自我的姿态,诗人通过这种动作表达了对过去的反思和对现实的质疑。

接着,“念东坡之遗老兮,轻千里而款余扉。”这两句中,"东坡之遗老"指的是苏轼自己,这里的“遗老”自称,不仅表现出诗人的谦逊,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轻千里而款余扉"则表达了诗人对归隐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在接下来的几句中,"共雪堂之清夜兮,揽明月之馀辉。曾鸡黍之未熟兮,叹空室之伊威。"诗人通过描写雪堂的清幽夜晚,以及对明月光辉的享受,表达了自己对于田园生活的向往和满足,同时也流露出一丝孤独感。

"我挽袖而莫留兮,仆夫在门歌《式微》。归去来兮,路渺渺其何极。将税驾于何许兮,北江之南,南江之北。于此有人兮,俨峨峨其丰硕。孰居约而尔肥兮,非糠窍其何食。"这些句子中,诗人通过对未来归隐之路的思考,以及对生活之地的选择,表达了自己对于安身立命的深思熟虑。

最后,“久抱一而不试兮,愈温温而自克。吾居世之荒浪兮,视昏昏而听默默。非之子莫振吾过兮,久不见恐自贼。吾欲往而道无由兮,子何畏而不即。”诗人通过对过去努力的反思,以及对于未来道路的迷茫与不安,展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挣扎和困惑。

整首诗以其深邃的情感和丰富的意象,为读者呈现了一幅充满哲理与情趣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