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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单词表变成工资单

收录日期:2025-08-08 04:02:00  热度:9℃

富兰克林说,恭候运气的人连一餐饭也无法保证。

于是,三个月后,我主动出击,换了一份在餐馆刷盘子的工作。

洗碗这活儿最要命的是不可以戴手套,怕洗不干净,也容易打滑。双手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没几天就变得很糙,而且开始裂口子。但我还是喜欢在餐馆打工。因为和清扫的工作相比,这里需要跟人打更多的交道。只要是日本人,都是我练口语的靶子。每晚小店热热闹闹,人气旺旺的。除我这个学生之外,还有几个日本的学生工,他们比我来得早,对我很友善。因为我眉毛浓浓的,眼睛闪亮,总是笑着。进门第一天他们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芭比。

得宠是久违的事,在这里即使一点点帮助都会让我感动。比如说,忙不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叫桥本的男孩子会主动过来帮我洗碗,为此,他还挨过店长的骂。洗碗的时候,我曾一次打碎了四个盘子,胖厨子挺身而出帮我担下责任,以至我没有被老板娘罚款。至今我还忘不了他们的笑脸。扫厕所让我甩掉了娇气,在这里我学会了感恩。

语言就是生存的手段,就是钱。当单词表变成工资单的时候,这种动力是无可替代的。我的口语和听力与日俱进,这种进步如三月的小雨,润物无声。有一天自己会吓一跳,能听懂周围人说的话了!

端上客人要的菜。我退到一角。这天客人不是很多,我却忙得很。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日语学校要求每天必须掌握的70个新单词。偷偷打开来看一眼,赶紧合上,心里默记着。样子有点像考试中作弊的学生。

对不起有的客人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没话找话。

遇到善意的人我会应答几句。碰到张扬的主儿,我会用自己的招儿。

开始可以装听不懂,这招很管用。原来是外国人。一般客人就会宽容地笑笑。如果遇到不依不饶的,我从来不生气,笑着把一连串的英语甩过去。在上高中的时候,我就给韩国人做过英语翻译,英语好得可以骂人!但特别要注意的是脸上一定要笑着,笑着较劲,心里痛快着呢!

日本人对英语有一种特别的崇拜,听不懂,自然觉得很没面子。但不能给周围的人看出不懂,OK,再给我拿瓶酒。他口气软了下来。

我还是微笑着双手递给他。在这儿我学到了职业尊重。在店里做事,他是客人,我就要提供优质服务;他是个男人,女人要学会给男人留面子,特别是在众人面前。

店里如果有客人吐了满地,清扫这种活儿店长马上就会派给我做,起初,我认为这是民族歧视,非常生气。后来才感觉到,在日本,女人在职场为男人送咖啡,说顺从话,倾听众人的抱怨,是多年沉淀下来的对女性角色的要求。到任何一个地方,新来的人做最脏最累的活儿是理所当然的。过了一阵,店里又进了新人,这种活儿自然就有了接班人。

在社会的底层,承受着生活的压力,享受着简单的快乐。只有了解困难,才会品尝快乐。而后来所谓成名之后,简单的快乐却少了许多。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更没人知道我父母其实就在身边。我不敢说,父亲就是当时的新华社东京分社社长。

当我下决心要来日本自费留学的时候,妈妈没有敢把我的想法再告诉爸爸。从二姐想出国的时候开始,爸爸只有一句话:等我们回国后再考虑。当时的氛围就是这样,在职干部的孩子出国留学,难免有利用工作便利之嫌。于是妈妈就开始瞒着爸爸办理一切手续,求到一个她在日本的学生,在银行做了个人担保。只等孩子们都到了东京,才跟爸爸摊牌。理由相当充分:第一,没有政策说驻外记者子女不能留学;第二,没有动用任何工作关系;第三,任何方面都经得起检查。生米煮成熟饭,爸爸拗不过,只能做好被立即调回的思想准备。

后来真有人告到了总社,说爸爸把全家都办到了国外,总社经过调查,认为父亲的确没有利用职务之便,此事才沉寂下来。现在驻外人员携妻带女已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在当时,我不仅度过了一个很少父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而且高中毕业,留学东瀛,在父亲身边时,还要提心吊胆、东躲西藏。

在经济上我更不能依赖他们。当时驻外人员每个月的工资不高,爸爸、妈妈加起来不过五万多日元(约2500元人民币)。妈妈作为编外人员工资更少,除了饭费,生活零用费只够在机场买一碗面条(机场的面条要1200日元)。

我很想爸爸、妈妈。我们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却很难见面。偶尔打个电话

今天我和你妈上街了,买了一些好吃的。爸爸的情绪似乎特别好,还看到了一盒葡萄,好大,可是太贵了,要6000多日元。我们只能望梅止渴了。

于是那串美丽的葡萄,就成了我下一个阶段拼命打工赚钱的目标。餐馆生意好的时候需要加班,虽然到点时已经筋疲力尽,但想到多挣的钱可以和甜甜的葡萄挂钩时,顿时就能打起精神。每天快下班时就盼着来客人,多干一个小时,多挣一个小时的钱!

终于有一天,我把一盒美丽的葡萄捧到了爸妈面前。这盒葡萄足够让我在店里站上七八个小时。看着爸爸、妈妈一边责怪。一边把艺术品一样的葡萄送进口中的时候,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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