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学网>故事>砍掉左手的郭敬明

砍掉左手的郭敬明

收录日期:2025-08-08 00:40:33  热度:10℃

整个教室像一台没有图像的电视一般哗哗乱响,在无边无际的喧闹中,校长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我没有听清楚,只听到“文理分科”四个字。

在那一瞬间我感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重重地砸了下来。

但问题在于理科就像我的右手,文科就像我的左手。我吃饭写字用右手,但翻书打牌却习惯用左手。班主任走进教室,周围开始安静下来。她说她要谈谈文理分科的事儿。她告诉我们学校答应给我们年级的文科生配最好的老师,所以想读文科的人请放心地去。这是个致命的诱惑,我觉得心中的天平有点倾斜了。

讲完之后老师笑容满面地问我们:“你们是读文还是读理呀?”

我的感觉像是她在问我:“你是砍左手还是砍右手啊?”在我还没有做出选择之前全班就已用响亮的声音回答:“理——科——”我看到老师笑得很满意。

当众人散去的时候,我轻手轻脚地走上讲台,向老师说我要一张文科填报表。尽管她很诧异,但她仍什么也没问就给了我一张。我趁机问她:“老师,我是适合读理还是读文?”老师说:“你很特别,我觉得你文理都合适。但你读文也许走不了读理那么好的学校。”既然老师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样呢?我乖乖地退下来,心中的天平重新倾斜回来。

7月3日放假,7月10日返校选文理科,我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考虑左右手的问题。但现在已经7月7日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在这种非常条件下,我不可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文科表上一共有四栏:家长意见,班主任意见,学校意见,最后才是自己选择文科的理由。于是我发现自己的意愿被摆在无足轻重的地位。发现这一点时我惊诧不已,我还一直傻傻地以为念书是个人的事儿呢!

于是我很听话地去问我的家人,从父母一直问到爷爷奶奶再到表哥表妹,结果每个人都斩钉截铁地蹦出俩字儿:理科。我心中的天平大大地倾斜。

小A晚上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看《焦点访谈》,他说出去走走?我说好。大街上的霓虹已经升起来,整个城市显出一份与白天截然相反的味道,地面仍然发烫,空气却开始降温。

小A说你理科那么好为什么要读文科?我说因为我想念中文系。

小A说你知不知道现在选中文系被认为是走投无路的选择?我说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念中文系。

小A说我知道你写一手好文章,但有没有哪所大学会因为你发表的十几篇文章而收你呢?天底下写文章的人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广告牌掉下来砸死10个人,9个都会写文章。

回到家,我告诉父母我决定了:我读理科。父母立刻露出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而我自己却没有那种终于做出决定如释重负般的高兴。没有人是砍掉了左手还会高兴的。

决定了之后我开始疯狂地看小说,说是为了补偿也好最后的晚餐也罢总之我看得昏天黑地。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我一次爱个够”,然后转身“走得头也不回”,相反我越陷越深不可自拔,我发现我永远也无法放弃我心爱的写作,也无法松手放开我心爱的中文系,我的左手握着文学,就像乞丐握着最后的铜板舍不得松手。于是凌晨五点我悄悄起床,像个贼一样在自己的屋里填好了文科表。我趴在写字台上一笔一画写得很虔诚,当我写完的时候一缕霞光照进来,照着我的左手。很温暖。

我父母肯定无法相信我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在没有找准目标的情况下把我的未来扔了出去,而且是瞒着他们扔出去的。我想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我有很重的负罪感。

7月9日的晚上我很早就倒在了床上。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死活睡不着。我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明天一切就定下来了,今晚好好睡,今晚好好睡。

伟人说: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握。这话没错。可在我双手掌握命运的同时它们又被别人的双手所掌握着。脑子里的问号像赶集似的挤出来。

砍掉左手还是砍掉右手?

7月10日。早上八点,我静静地坐在桌旁喝牛奶。母亲问我:决定选理科了?我在喉咙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我到学校的时候同学基本上都来齐了,我发现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把分科当回事。我问了十个人,十个人理所当然地告诉我“理呀”,没有一个人选文。没有一个人。

老师收文科表的时候只有小A一个人走上去。那张表格被我死死地捏在手里,我想坦然地走上讲台交给老师,但我发现自己站不起来。

我就那么定定地坐着,直到老师说“放学”,直到同学全部走完。我看到了我的软弱与无力。

我把文科表丢掉了,我满以为它会借风起飞,结果它一下就掉到了地面,然后迅速地被雨浸透了。纸上的黑色钢笔字迹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干净。原来“白纸黑字”也不一定就是不可更改的东西。

不知是那天雨特别大还是我走得特别慢,总之我回家后就发烧了。

睡了两天后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吊点滴。床边围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大家人。我告诉他们我选的是理科。我希望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们抹着眼泪说:“孩子,你别读理了,你选文吧!”然而他们却告诉我:你的选择是对的。于是我悲哀地发现电视剧真的不能同生活画上等号,尽管我一千一万个希望。

我隐约地看到我心爱的中文系在天边向我微笑,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很难过,我躲在被单里悄悄地为我的左手默哀。

猜你喜欢

  • 坦腹成佳婿

    东晋时期,王家是当时四大家族“王、桓、谢、郗”中势力最大的一派,大树底下好乘凉,其他家族都想以联姻的方式攀上王家。太尉郗鉴有个女儿年方二八,视如掌上明珠,人长得漂亮,待字闺中。郗鉴听说丞相王导家里子侄们一个个都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于是生出了

  • 陈欧:一个标签太无聊

    他从游戏上道从不刻舟求剑生于1983年,陈欧是典型的80后,“80后”常被视为颠覆的一代——中学时代频频遭遇教育改革,毕业后碰上失业潮,房地产一夜升值,蜗居、裸婚、大龄剩男剩女,都被这代人碰上了……青春被割裂成两种极端:一边是房奴、蚁族、屌

  • 就要培养一个总统出来

    美国已故总统约翰·肯尼迪遇刺50周年,这个传奇世家,再次被置于镁光灯下。父亲老肯是位成功商人,曾帮小罗斯福竞选总统,后来获投桃报李,被委任为美国驻英大使,但因亲纳粹德国,当主战派丘吉尔取代温和派张伯伦上台后,黯然回国,政途从此画上句号。老肯

  • 林语堂撕证

    当年,林语堂征得夫人同意后,撕掉了结婚证书,说结婚证书,是要离婚时再用的,我们要恩爱生活,白首偕老一辈子,还留它干吗?事实证明,他们确实相濡以沫终其一生。在1969年金婚纪念日,林语堂送给妻子一只手镯,上刻着他亲自翻译的名诗《老情人》:“同

  • 天地之间的马勒

    30年前,古斯塔夫·马勒在中国还是一个不为大众熟知的名字,中国的乐队很少公开演奏他的交响乐。20世纪80年代末,一位德国指挥家来上海,指挥上海交响乐团演奏马勒的《第二交响曲》,我去音乐厅听了。马勒的交响曲旋律陌生,但是气象万千,细腻处如细流

  • 胡适的保护人

    两人虽住在同一间宿舍,却不是一个系的,顾是哲学系,傅是中文系。这一年顾24岁,傅21岁,同是二年级学生。他们不知道他们后来的成就,更不会知道他们此刻商谈的事情,将决定北京大学学术史上一个重要的时期。顾颉刚说,他们系这一学期来了一位新教授,叫

  • 钱学森批评人

    1986年,钱学森与在身边工作的专家汪成为谈起软件问题,聊着聊着,钱学森对汪成为说:“你说得很好,要不你先动笔把自己的想法写一写。”于是汪成为写了一篇文章交给钱学森。第二天,汪成为找到钱学森:“钱老,稿子您看了吗?”钱学森微微一笑,说:“我

  • 良心才是“粮心”

    “他的富有不体现在人民币上,而体现在人民上。”这是著名主持人白岩松在第四届全国道德模范颁奖大会上给他的颁奖词。这个被市民亲切地称为“油条哥”的小伙子,获得了2013年“全国诚实守信模范”的荣誉称号,他就是河北保定的刘洪安。出生于唐县普通农家